其实是在驻地快结束的时候,那时已是2018年的9月,我才带着奶奶们跑去古巴,我特别希望我在这两个地方见到的华人们能有一个连接■◆■★■■。我跟奶奶们说,然后奶奶们说我们从来没去过,我们想跟你一起去古巴,就这样开启了一段既荒唐又美妙、不可思议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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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那时我要先去拉斯维加斯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而舞团的奶奶们正在拉斯维加斯演出◆■,不谋而合■◆■,我们就这样见面了★■◆★◆。当我看到舞台上的他们的表演时,我当时就被震惊到了★■★★,怎么会有这样一群70~90岁的老人,如此的有活力和生命力呢?尤其是92岁的 Coby★★◆★,我被她身上的穿的鲜艳且奇异布料的衣服深深吸引,当时特别怕她不让我拍,我就一直跟着她★■★,一直问问题。她说你别着急◆■◆,我们以后可以再约★◆。Cynthia 是一个超级乐天派,特别积极地去拥抱所有的机会■★■■◆★,也非常欢迎我的采访。她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吸引了不少奶奶们加入这个团队。她从小学跳舞,18 岁时就开始做职业舞者的时候是 60 年代末,唐人街夜总会已经走向衰落了,她后来就跟着舞蹈团全球巡演,10 年来提着箱子从一个大洲跳到另外一个■■★◆。
《美国亲戚》的故事在旧金山和广东台山两地展开拍摄。在影片的上半段,美国华裔周碧华道出她早逝父亲隐藏多年的秘密。1980年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她和姐妹们第一次来到父亲的故乡,才得知在这里有一家子同父异母的亲戚。在影片的下半段,周碧华的中国亲戚们娓娓道来祖屋的故事。如今,那些蕴含着父辈出海美国谋生的艰辛的祖宅★◆★★,正在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中迅速消逝……
杨圆圆(b.1989■◆◆■★,北京)是一名视觉艺术家与电影导演,她的作品常常由纪实素材与档案交织而成■◆◆,她用影像★★★◆◆◆、摄影、书籍■◆、装置、表演等方式去探讨身份、移民和记忆相关的话题◆■■。通过结合真实与虚构的元素◆■◆,她希望在作品中挑战固化与传统的历史诠释,关注那些被遗忘、消声及曲解的叙事。
而短片《相爱的柯比与史蒂芬》的源头★■,也是在哈瓦那的过程中诞生的。我跟卡洛说,我觉得除了我的长片之外,应该单独拍一部关于柯比与史蒂芬二人感情的短片■★★。我们很快决定合导这部片子,写了拍摄脚本◆■■◆◆,拍摄计划,他说你要不要等你下次回美国来再拍◆◆■◆■,我说不行,其实当时也是什么钱都没有,但就觉得这事不能等■■◆★★■,一鼓作气10月我们直接就去加州开拍了。我们租了相机,买了机票,舞团中的一个奶奶给我们借住了他们家的客厅,当时的车也是借别人的◆★◆★★★,我们很幸运地获得了许多支持,以最小成本在10天内完成了大部分拍摄。而在这个过程中,短片和长片也有很多套拍的东西■■★■■◆,10月拍完后◆◆,我回国了。回看2018年的拍摄素材,整个人就觉得像经历一场梦★★◆。
尽管在旧金山渡过了大半生★■■■★◆,78岁的吴锡锡始终将自己视为“来自上海的女士◆◆”★★◆★■◆。而她101岁的失忆母亲◆★◆◆,每天会在口中喃喃自语 ◆★◆◆◆◆“这是哪里■★■■?我在上海吗★◆■?★★■◆” 找第三任丈夫时★■◆,她甚至只考虑来自上海的男人。在电影中,吴锡锡分享了自己与上海前夫的爱情日记,讲述了二人跨越语言与地理限制■★★◆■★、在千禧年通过交友网站结下的爱情故事◆◆★■◆★。
回望近十年的创作,我希望能够站在一个更长的时间轴上去讲和人有关的故事。我不希望拘泥于国别、既定的框架,而是应该带着一种世界观,坚持着这样的一份立场去讲故事◆★★◆。
我觉得我的创作总是会有不同契合的出口,有的故事适合用电影来讲,有的适合用展览来讲■★■,然而不管做什么,我都想做本书★■◆★,所以《女人世界》最终还是会做一本书◆◆★。而且《女人世界》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一个长篇故事,在其中还有很多历史研究的部分、一些支线的小故事◆■★◆■■,我觉得这些加在一起它可以做一套特别有意思的书★◆★。
2019年上旬,《相爱的柯比与史蒂芬》找到了第三个团队成员,剪辑Alex Winker◆■■★,其实直到2019年9月首映前最终冲刺剪辑的一个月,我们3人一直都在远程工作◆■。最初Alex给我们发了一个8小时的初剪◆■★◆★■,我们写了许多纸上剪辑的笔记,然后就开始打乒乓交换笔记,一点点往下剪,这个过程持续了好几个月。
在2018年,当我强烈意识到这次的故事难以通过其他形式来讲述后,我决定尝试电影。我开始记录她们■■◆★★★,然后到后来慢慢的这一切开始变成一个纪录片。
自14岁起,音乐★★★■◆★、电影与文学就是我的挚爱◆■★◆★◆。然而,过去这些年一直没有契机去尝试电影,作为没有经历科班训练的艺术系学生,也一直对于尝试电影缺乏勇气。与影像艺术不同,影像装置可以被多变的容器承载,而电影最终的归宿就是电影院的荧幕,电影的观看局限且具有仪式感■■,一个要求观众从头到尾需要全程专注的旅程,这是多么具有魅力又充满挑战的创作形式。
在2023年10月举办的第二届柏林独立华语影展Indie Chinese Cinema Week(ICCW)上,我们曾放映过杨圆圆导演的,短片讲述了华人奶奶柯比与她美国男友史蒂芬之间的忘年之恋,好评如潮。这部影片创作于杨圆圆2018年在美国进行的一个关注海外华人的艺术家驻地研究项目,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尝试过以电影的形式来进行表达◆◆★■■◆,最终这些纪录片的诞生却是由于相当偶然但强烈的创作直觉——艺术家在她的研究过程中偶然结识了一群曾在20世纪旧金山唐人街从事演艺事业的华人女性,她们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一段段传奇往事◆◆★◆,记录的冲动使杨圆圆拿起了摄影机■◆,围绕着长片项目《女人世界》(即将于今年的夏秋季与期待已久的观众们见面),她拍摄了几部聚焦于这些女性个体的生命经验的纪录短片,进一步延展了该系列创作的脉络。
古巴的这次旅程结束之后,我在美国的签证也要到期了,于是我就回国了。回国后,我觉得我有一种恍然之间像做了场梦一般的感受,我觉得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行我要回去继续拍◆★■★◆■。2019年1月◆■★★,我的爸爸病情复发,去世了,之后半年多的时间里,我觉得我得把这个片子放下,我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半年以后◆★★★■,当我意识到我再怎么悲痛,这个事情也没有办法重来★★★◆■,但我可以去阻止它发生的事情是我不要再错失掉我和美国这群奶奶的缘分。我的主角们都在她们生命的余晖年代◆★,于是★◆★■◆,在2019年5月,我义无反顾地决定只身前往美国,继续长片《女人世界》的拍摄★■。
而 Coby 比 Cynthia 大二十岁◆■◆◆★,经历了旧金山唐人街最辉煌的日子■★◆,成了最传奇的夜总会的老板娘。对待那段历史她觉得:都是过去的事儿■■◆■◆,不想再提了,没有什么可骄傲的。Coby 在那个时候切身经历得更多:比如面对喝醉酒的客人★★,被迫展露多了自己的身体■★◆◆★,要不要跳艳舞等等。后来到了70年代初,脱衣舞诞生了■◆◆,一部分观众被白人的脱衣舞吸引,电视也开始逐渐普及,排华法案结束后★★★■,越来越多的华人开始找寻唐人街之外的出路◆★。渐渐地,唐人街的夜总会也因此走向没落★◆★。
2018年4月■◆◆■■,在亚洲文化协会(Asian Cultural Council)的支持下,我开始了在美国为期半年的驻地与交流。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是最令我难忘的一次驻地经历。ACC给了我半年的时间,没有任何限制,不用担心开销,我可以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影片由一场旧金山中国城步行之旅展开:随着40年代奥森·威尔士的电影《上海来的女士》走入旧金山中国城最后一家现存的戏院,又从“上海楼”漫步到■■★■“紫禁城夜总会”,镜头跟随着华裔舞者方美仙(Cynthia Yee)★★■◆◆、历史学家王万力(Wylie Wong)与李萱颐(David Lei)的步伐,踏上一场时空交叠的旅程。
在哈瓦那的拍摄,实际是《女人世界》开机的第一个镜头,虽然,在哈瓦那之前我自己拍摄了很多素材★◆★,但我觉得那些都不算真正的开机。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时刻■■◆◆■★,在哈瓦那第一天拍摄结束,我们回到住处,我当时看着素材呆住的时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行,我终于看到了这部电影。以前不相信我能拍电影,现在,一切成真了。”
现在,我特别希望在明年这部纪录片可以上映。但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犹豫了特别长的时间,我们本来想放弃龙标◆■◆,就把它当作一个独立电影参加海外影展就好了,但是这个预告片在国内被这么多人认可和分享■◆★■★,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努力一下呢?何况这是一个关于生命力,关于一个代际传承的海内外华人心连心的故事■◆,他为什么不能被人看?
在距离出发古巴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意识到我得给自己补课★★■■◆◆,于是我提前回纽约的工作坊 Uniondocs 上了一个纪录片拍摄的课。在那个课上■★,我在那儿遇到了 Carlo,他跟我说,我觉得你需要人帮忙◆■◆■◆◆,你一个人绝对搞不定,他说我给你做摄影师吧★◆■◆★,你只要给我出机票我就跟你走◆◆◆,所以Carlo成为了当时我唯一的搭档。
作为一名电影导演,她的作品出现在《纽约客》杂志,新奥尔良电影节,亚特兰大电影节★■★◆、卡姆登国际电影节、亚美国际电影节、际女性影展等。她的首部长片《女人世界》(2024年夏秋季上映)收到The Gotham★◆■■,Doc Edge,平遥国际电影展、北京国际电影节,CNEX华人纪录片提案大会、山一国际女性影展、海浪电影周等机构或影展的支持。
当去到美国后★■★■,我想做一些跟唐人街演艺史有关的调研。我常常往唐人街跑,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从而也认识了一些年老的华裔◆■■,其中有的人就给我推荐各种可查阅资料的史馆■■◆◆★■。
以下文章节选转载自2022年12月发布于假杂志「长读」栏目的导演自述文章,部分配图亦来自于该文,由导演提供。
在本次CiLENS2024春季主题影展「」中,本周日(4月14日)下午的放映「远乡轶事■★:杨圆圆短片集」较为完整地呈现了导演一系列围绕着海外离散华人群体的影像创作,这些短片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在德国乃至欧洲放映★★◆◆。期待柏林的观众一齐来关注那些本可能湮没于海量档案中逐渐被人遗忘,却被杨圆圆用影像所记录◆★◆■■、捕捉的生动个体叙事。
在相继完成了《相爱的柯比与史蒂芬》《上海来的女士》及《中国城轶事》之后★★★■◆,杨圆圆进一步地追索着唐人街离散华人群体的线索◆■★。在《勿街粤曲》中延续了《中国城轶事》中对粤曲文化的关注,更加深入地探讨了粤剧——这一在跨越代际的华人群体中颇具影响的艺术形式——如何构筑离散群体与“原乡”间连接的桥梁。而在《美国亲戚》里◆◆◆◆,杨圆圆则勾连起◆■★“原乡◆■”与“远乡”的历史叙事,通过个体在创作中的行迹,丈量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我们和16位美国华裔一起到了哈瓦那之后■◆◆◆,真是状况百出■★◆◆,演出场地甚至还被临时取消,但一切又都奇迹般地顺利进行了。在整个过程中,我觉得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巧合和幸运,这真的是一个挺了不起的事情。
《勿街粤曲》拍摄了三位生活在纽约的粤剧爱好者,他们当中有中国大陆迁来的粤剧世家,有自幼来纽约的香港移民,也有从古巴移居美国的华裔难民。他们在多次漂泊无定的迁移中探寻身份,在粤剧表演中得到栖息。从回望历史,到记录当下,杨圆圆在《中国城佚事》到《勿街粤曲》两件作品中梳理了粤曲文化在海外是如何对离散族群产生跨越代际的影响。
2020年疫情的到来◆◆◆★,我无法再去美国拍摄了★★■。这个时候才开始后之后觉这两年我真的拍了特别多的素材,所以我花了一个更加漫长的时间来翻出所有素材。我意识到这些素材其实不仅仅是一个长片电影,它还有历史研究、支线的短片故事,比如我还拍了一个海外粤剧团相关的内容,甚至留给未来的电影素材都有。在2018—2019这两年里,我每天都在拿着相机拍摄,每天都开机的那么一种状态★■■。和我的生命最有关联的当然是Coby、斯蒂芬还有这个舞团的奶奶们的故事★◆★★。其实在2020年就发生最大的变化,我一直觉得没有结束,我和舞团的奶奶们的关系很密切◆◆★■◆★,我一直觉得我要回去◆★。直到2020年8月Coby突然去世了,去世的前一周她还在跳舞。一周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Coby的离世,新生命的到来,我觉得这一切的交织在我看来很很奇妙■★■◆,这像是一种生命的传承。
在拍摄间隙,因上海外滩美术馆表演艺术季的契机,我有幸带奶奶们来到中国演出。
92岁的柯比经历了旧金山华埠夜总会年代◆◆◆◆◆■,是一名退役的舞者★◆■◆■,74岁的史蒂芬经历了美国60年代反战运动★■■◆■★,曾是一名实验电影导演★★◆★★,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晚年在舞池相爱◆★。柯比是史蒂芬的造型师★■■★■,她更新了史蒂芬的衣橱,但凡一同外出,他们从头到脚都是柯比制作的情侣装;史蒂芬则是柯比的档案管理员,她毕生积攒的舞者职业照不仅令他着迷,甚至重燃了他的创作动力。在拉斯维加斯终演来临前,柯比与史蒂芬开始准备二人谢幕之舞★★◆。
我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特别高密的查看了很多资料,我了解到了几个很感兴趣的个案,特别是我从魏时煜导演2013年的纪录片《金门银光梦》了解到早期在美国拍电影的亚裔女导演伍锦霞,还有一部拍摄于1989年叫做《紫禁城夜总会USA》的纪录片,关于美国唐人街1940-1960的夜总会,所有的这些我都特别感兴趣。后者是全部由口述史呈现的这样一部纪录片,但里面拍的人基本都已经去世了■◆★■。然后我发现还有一本口述史的书■◆■◆★,书中提到了一个由70岁以上的华裔女性组成了舞团“Grant Avenue Follies”,于是,我就在Facebook上寻找◆■★■◆■,没想到线月,我约了舞团的创始人Cynthia见面。